妻跟我結(jié)婚近二十年了,她是那種“嫁雞隨雞、嫁狗隨狗”的女人。
未結(jié)婚時,她的家境比較富裕,而我家庭比較貧困。我們走到了一起,沒有盛大的婚禮,沒有寬敞的房屋,甚至連電視也沒有,更不用談有冰箱。我們擁有的僅是面積五十二平米的解困房和一套簡單的木制家具。為了購房,她將她父母給的本來買家電的幾千元嫁資都貼了進去,還與我一起向外舉了債。
那時,我在一行政機關工作,工資微薄,經(jīng)濟和精神上的壓力都非常巨大。我老覺得對不住妻子,讓她從娘家“米籮”里掉進了我這個“糠籮”里。我們清苦地生活著,巴不得日子快點過去,因為這樣工資就可以快點領到,債也就可以快點還完了。
這種狀況對我自小就苦著的人來說,很快就習慣了,可對妻來說一開始并不習慣,她偷偷流過淚,但從沒有埋怨過我一次。沒多長時間,她就適應了,因為她覺得不管日子有多苦,只要我倆在一起,本身就是滿足、就是幸福。特別是兒子出生后,妻更是高興,成天洋溢著滿足的、幸福的微笑。
我家住在二樓。妻在一工廠上班,每次她回家時,未見到她人影,卻先聽到她在樓下與鄰居的談笑聲。我就站在廚房的窗戶前朝下看,只見她一手拎著蔬菜,另一手和鄰居邊說邊打鬧著,而鄰居手里則拎著肉和魚什么的。我心里一陣酸楚,但更多的是幸福。 我是那種只知道上下班的人,每天繞著家庭和單位之間轉(zhuǎn),每月拿著干巴巴的死工資。為此,遭到不少親戚朋友的取笑。一些好心人勸我,要開動腦筋尋找發(fā)財?shù)拈T路。我知道,他們所說的門路,無非是揩公家的油、幫別人做事從中收取好處、向下屬單位推銷商品賺取利潤等。對這些門路,我毫無興趣,不想也沒有去做。他們就說我迂腐;又拿一些一面領著國家的工資一面賺外快人的事來說我。
我有點動心了,也想去搞個項目。妻卻勸阻說:“現(xiàn)在這樣過得蠻好的,你不要再勞心了。”又笑著說:“欠一些債沒什么了不起的,哪家買房不欠債呢?慢慢還吧。”我聽了她這話,覺得的確如此,我是一名國家機關工作人員,每月有穩(wěn)當當?shù)氖杖?,雖比上不足,但比下有余。我家能過這種日子,是祖宗墳上冒了青煙,許多人羨慕不已的。如果還不滿足,夢想通過旁門左道一夜暴富,那就是太貪心了。
我打斷了搞項目發(fā)財?shù)哪铑^,一門心思放在工作上。日子如水般地流過去了。那些公事不干或少干或借干公事之名收取私利的人,有的升居高位,有的在城郊購了別墅,有的開起了私家車,有的權(quán)利雙收。特別是極個別當初地位與我差不多或者不如我的人,現(xiàn)在各方面都混得比我好,遇見我將頭抬得昂昂的,像是沒見到。面對這種狀況,我心里很不是滋味,可嘴上不好說。有人替我打抱不平,更有人借機說我要解放思想,多為自己和家庭著想,不要死做事,做死事,不會投機取巧,撈取好處。
我啞口無言,不能反駁他們什么,但也未采納他們的意見。妻知道后,笑著說:“聽他們說什么呢?都是餿主意,不把人往正道上引,卻將人往邪著上拉。我不要你在這方面掙錢,否則心里不安,睡覺不踏實。”她繼續(xù)說:“我每個月拿的工資雖不多,但夠開家里的伙食費,你每個月的工資用來還債、儲蓄,這樣的日子將會越過越好。”我聽了很慚愧,我們家的伙食很簡單,全家人從沒有進過街上高檔酒店,即使小吃也基本沒吃過,妻子多年來一直沒有買過什么新衣服??晌彝瑫r很欣慰,我遇上這么一個賢惠明白的妻子,她從沒要我去拿不干不凈的錢,只讓我去拿合法應得的工資。
轉(zhuǎn)眼許多年過去了,如今我們家也換上了大房子。對今天的生活,妻常高興地說:“我現(xiàn)在也住上了大房子,全家人天天平平安安、開開心心地住在一起,我很滿足了。”每聽到她這話,我心里總升騰起一股幸福感、快樂感和成就感。我經(jīng)常想:人生在世,地位、金錢都是次要的,最重要的是能擁有一位好妻子、好男人、好家庭。我擁有我的妻子和家庭,是我這生最大的事業(yè)、最輝煌的成就。(楊文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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