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城一日連著一日,一場連著一場的淋雨大雨,早已洇濕了杜牧的清明水墨畫,湮沒了那個春雨細紛飛,牛背上短笛牧童遙指的杏花村。
仿佛清明的雨自落在杏花村的那日起,便已成了約定俗成,幾百年來不曾改變。
清明的雨須是無聲的,默默地將心底的哀思一點一點的暈染開來,不覺中抬眼的霎那,哀思已化作淚滴與雨水一齊滑落,滴入膝下的泥土,或許,這便是最純粹的清明了。
風雨過后的櫻花林出乎意料,并未凋落一地的殘亂。此時的櫻花已是盛極而衰,許多的花瓣已開始枯敗,萎黃如銹色漸漸侵蝕著粉嫩的花容。
花朵不堪雨水的重負,不見了晴日里的精神氣,耷拉著花枝低垂著,一派嬌弱。雨水滴溜溜地銜在花瓣的邊緣,不時會滴落在額頭或臉頰上,沁涼卻未聞到花香。
印象中的櫻花是嬌氣又浪漫的,薄薄的花瓣在陽光下近乎透明,風吹過,落英繽紛似花瓣雨,怎知它竟耐受著這么些日子風雨的侵襲。
或許是花開一季,只要花期尚未結束,一季的美麗便要絢爛到最后一朵花兒。
花開花落,春去春來本是自然,傷春惜花的多愁善感亦只是附庸風雅的小情緒。遺憾的不是錯過一年中的春光,而是疏忽漠視去發(fā)現(xiàn)與感受春天的那份情感。
林中那穿著紅衣裳的母女嘻笑著,將彼此與這雨后的花林定格于方寸間;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共撐著一把花傘徜徉在花海中。
而我,慶幸自己在清明日遇到了雨櫻,遇見了美好。(程宇紅)